43.不思量(1 / 2)

洛霖与润玉的棋局一直下到了倦鸟归巢,纤云尽眠之时。

棋中老手的洛霖得了胜早已离去,只余润玉还呆坐棋盘前,眼下是纵横斑驳的黑白棋子,交互错杂。

他在想着洛霖那一句,“润玉,你拿什么来娶我的女儿?”因为此话,他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夜初的洛水浮光跃金,水流呜咽,静谧得深沉。

梁上不知飞来又飞去多少只小雀,沉思中忽听得女儿家的声音明丽,“润玉。”

润玉起身回首,见穗禾罩了件绿茸茸的兔毛斗篷,提了一盏缀夜明珠的翠绿的莲花灯,携了一件蓝底描金的披风,娉娉婷婷地走来,他忙起身相迎。

“夜里凉,仔细神元不稳。”穗禾的话很轻,像洛水的柔软,说话时,她正垫起脚来,为他系披风。

香风拂面,眼前的人儿,在清幽的荧光之下,也是那般的好看。

他撑开披风,伸出双臂,将她抱入怀中。

他把头埋进她的秀发,那里清香又柔软,瓮声瓮气地唤她:“蔓蔓。”

穗禾感觉到他的颤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情绪起伏的。她伸出空出的那只手,轻轻地,回抱着他。

屈起指节,轻拍他的背,她问:“怎么了?”

他把唇落在她乌黑的发丝,“我真喜欢你。”

他的话,是曛月下暗涌的清波,是檐角回旋的晚风,是心尖上跃动的欢喜,是睫羽中扑扇的感触。

下一刻,他又说:“我真爱你。”

怎一个掷地有声!穗禾拍背的手顿住,感动是感动的,心动也是心动的,只是却像一根羽毛尖刮过心壳发疼,又像一盆腊月寒冰从头灌到脚泛凉。她也曾孤勇,这般毫无遮掩,尽数掏出真心,只是,为何她那样珍重的一份爱,却是穿肠□□,亲手了解了自己的一生,是飞蛾扑火,烧殆了她敢爱敢恨的心肠,是每每思量便觉剐心的自作多情。

他的爱,太重了,也太真了,她怕给不起同样的爱。

他抱得不算紧,她轻易地抽离开来,双手执灯,仿佛什么也没听到,盈盈笑语,“回去吧。”

润玉感受着本温暖的指,一寸一寸地凉下来,他不舍得用质疑的眼去描她神貌,明珠光辉下,她的眼里,盛着一泓水,是秋水吧,沁着凉。

沉默几许,润玉伸手,擦过穗禾略有一丝暖意的指背,握了莲灯琉璃制的柄,触手冰凉,“我来。”

穗禾掀眸去看他,他面色如常,只是微霜。微微一晃神的时间,手里已松了,莲灯被他单手提着,他空余的右手握住了她的左手,虽不是十指相扣,但也严丝合缝,掌心一片濡热。

一路无话,只有风在戏耍,水在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