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如果你是柳恣,现在你要怎么处理这些流言?」孔知遥放下筷子,只看着他反问道:「在新闻台严厉驳斥这些流言,一条条的把所有脏水都撇干净?」
「难道不应该这样做吗?」朱熹加重语气道:「放任这些议论滋长,只一味的约束删除,就是好事吗?」
「不,如果是小范围的谣言,你动它或者不动它,它都无法对你造成什么损失和影响。」
你如果在意它,它自然会伤害你。
「可如果是大范围的谣言,」孔知遥深呼吸道:「你做什么,都是错。」
「这不可能,」朱熹摇头道:「清者自清,柳元首沾染上的这些议论如果不澄清的话——」
「朱哥,如果,我想污蔑你是个私生子,是个作风不正的浪荡子,我有一百种办法,从无数个细节里证明我的凭空猜测,」孔知遥打断道:「你解释便是刻意掩饰,不解释就是默认,你哪怕穿了件料子不错的衣服,我都可以把你和贪污受贿联系起来——」
「这个时候,你要和全天下的人辩白解释吗?」
任何事情,都可以拿来当做武器。
老人的病弱,可以转化为讹诈的利刃。
女人被性骚扰被性侵的危险性,也可以当做敲诈勒索男性的绞刑架。
人们所扞卫所保护的东西,也同时可能正是行凶者之一。
至於真相到底是什么,绝大多数人在站定立场之后,是懒得去抽丝剥茧以探清的。
如果一个人被泼上性侵少女,抄袭他人,玩弄权术之类的种种脏水,几乎没有洗清自己的可能。
因为绝大多数人都只是乐於传递议论谣言,却极少会互相告知某个事情是谣言。
「很多事情,我没有办法开口告诉你,」孔知遥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只哑声道:「但你需要用时间和心智,才能触碰到真相——如果你在意那到底是什么的话。」
朱熹神情复杂的看着他,半晌才开口道:「我原本想进研究院,一辈子着述立论,不问世事只求真知。」
「可是……我总觉得,要接触真正的‘道’,还是要接触更高,更光明的地方。」
「光明与黑暗往往是共存的,」孔知遥笑了起来:「参政院欢迎你。」
辛弃疾的CAT考试很快就出来了。
他一个人呆在1203的房子里,抱着墨墨查考试成绩。
总分八百分整,而今年的分数线定在了六百二十一。
辛弃疾考了六百九十二,是今年这一批次里的最高分。
成绩出来的时候,柳恣已经回江银开会,手机都是秘书接管的状态了。
他一个人看着公示出来的成绩,静默地深呼吸了一刻。
道德测试,面试,然后……就可以正式进入参政院了。
为了这一刻,他等得实在太久,也付出了太多。
青年放下平板,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站了一刻,起身去洗了一把脸。
镜子里的他双眸清明透彻的犹如寒玉,没有混入一丝的杂质。
柳恣,你一直不知道,我当初的那句没有说出口的答案是什么。
我们之间没有谈论过爱这个字,也没有人敢给对方承诺。
世事变化太快,战争和无数交易里都在博弈着人心。
我们两人之间,看起来也只是在贪恋一时的欢愉而已。
可是柳恣,我现在考入参政院,不仅仅是为了实现当初的抱负。
我依旧渴望着让天下昌明清泰,让百姓们不再饱受流离饥寒之苦。
可同样的,我也想把你从高高的神坛上抱下来,替代你去承担这一切。
当初你问,我该拿什么来回报你。
柳恣,你拥有的实在太多了,人们所向往的权力与财富,已经全都多到压的你喘不过气来。
我想给你的,只有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