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瞧着屏幕上一串「我就不换！略略略」，轻轻松松就脑补出某人吐舌头的小表情。

他敲了敲太阳穴，颇头疼地想，自家苒苒还真是淘气，淘气得有点……欠收拾。

……

秦黛和纪苒柚关系是真的好，顾沉寝室也没有多话的人，遑论周则得了纪苒柚的好处，自然也不会把室友谈恋爱的事情拿去乱讲。

除了偶尔牵牵手被别人看到，两人在学校的状态是纪苒柚喜欢的低调。加上年末两个月年度作者评选中，二复第一周就冲到最高，甩开第二的楚冰河两万多，纪苒柚更是觉得自己最近顺得不得了。

对此，楚冰河毒奶：「运气守恒没听过？祝你上称胖五斤，堂堂课被老师点名，微笑。」

上次程丝丝的事儿被巧合过一次。尽管不服气地把楚冰河在小黑屋里关了五分钟，纪苒柚十一月第一周还是心虚地节节课都去。

而事实证明——

周一计量。

「这个协整检验的结果是有问题的，哪位同学来说说问题在哪里……既然没有人做自愿者，那我就随便抽一个，141060在哪里？！」

周二固收。

「这道题最终答案是多少，不用说过程，141060起来说一下……不要和身旁的同学交头接耳哦，下次注意。」

周三衍生。

「上次作业我抽了五份出来，有两份全对，那我们这次请其中一位上来讲一下这两道题，141060……的下一个，141061顾沉来。」

之前同学们还会起一下哄，等到周四上完随机，大家对名不见经传的纪苒柚和顾沉这么高频地出现在一起的状况，已经波澜不惊。

也对，根据张爱玲「帅哥配丑女，美女配青蛙」的原则，像男神那么完美的人，应该是想找平凡人来体会一下缺憾嘛！

……

最开始骗吃骗喝，顾沉用的是去食堂的招数。等到两人真的在一起，去食堂的频率低得不能再低。

过桥米线是纪苒柚最近的新宠。

两人每次去，坐的都是靠窗同一个位置，服务员已经熟到不看编号准确上东西的程度。

回完程丝丝的短信，纪苒柚抱怨：「楚冰河真是乌鸦嘴，我以后是不是都不能逃课了。」

顾沉把多加的那份生菜全都放进纪苒柚的碗里：「你把菜吃完，我就和老师交流一下，以后不点你。」

纪苒柚嫌弃地把绿色别开：「我不喜欢吃。」

顾沉又把菜给她挪到正中间，带着点压迫意味：「你不也不喜欢上课吗？」

「可是，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啊。」小脸皱得不情不愿，纪苒柚一面咬青菜，一面含混不清地回。

中午的阳光裹挟暖意，过桥米线的滚汤嘶嘶冒着热气。

顾沉看着那张氤氲在袅袅烟雾中的精致小脸，忽然心软得不能自已。

「小心烫，」他递张纸过去，「我下午要去金融院处理事情，你要和我一起，还是去图书馆，我忙完来找你？」

「我要去后面那条街那个书店见丝丝，」纪苒柚用两根手指撕拉半张下来，「她请了好些天病假现在突然联系我，我不好意思拒绝，见完她短信可以联系你吗？」

替她把垂下的发丝别在耳后，顾沉笑着纠正：「是任何时候。」

……

一排排木架上分门别类列着各式书籍，黄油纸折的永生花和木质小窗帘的装潢让这家小店看上去精致而富有情调。

店主大概受查令十字街八十四号影响很大，书店一年到头没有多少光顾，他竟然也开了好些年。

喜欢书虫的浅淡陈腐味，纪苒柚去得很早。在三十来平米的店面一架一架逛进去，逛到最后面「文学小说」那一栏，她看到了程丝丝。

纪苒柚走进拐角的刹那，蹲在地上的程丝丝正好抬头。一件宽松的米色羽绒服衬出她病后窍细的身材，上惯妆的脸此刻未施粉黛，皮肤纹理、眼袋、以及苍白的唇色，都让纪苒柚看得分外清晰。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丝丝，你？」纪苒柚伸手拉她。

程丝丝借势站起来：「我还好，身体没大碍，下周回学校上课，约你只是想见见你。」

书架最后有几张小圆桌，程丝丝先前把书包放上面占了一个。带纪苒柚走过去坐下，她捂嘴咳了两下。

「之前一直想和你说声对不起，一直没有机会也没勇气说出口，」她无奈地扯了扯唇角，「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自己误会你了……就我出院回学校那天，在校门口看到他和一个女生一起进酒店，我给他打电话，他说自己在忙。」

纪苒柚没有说话。

「后来他回来，我问他，他说是我看错了，撕坏了你送我的那本签名书，」程丝丝把袖子挽起来，几道红痕赫然在目，「还差点动手打了我。」

纪苒柚轻轻碰了一下，难掩担忧：「你没事儿吧？他怎么这样？！」

「没事，他后来看到了二复两个字，住了手。」

书店提供有免费茶水，程丝丝用眼神询问纪苒柚要吗。得到对方摇头的动作，她为自己斟满：「我说到哪儿了……对了，他说我看到的都是幻觉，说我是臆想症，还说我之前就有得过躁狂症，是一种神经病，说你和秦黛都知道，是你拿的检查报告没给我看。」

程丝丝顿了顿，抬眸，安安静静看着纪苒柚：「柚子，你告诉我，是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