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更加的不能承认,孙淑姬一口咬定自己的帕子是丢在外头了,至於丢哪儿了被谁捡到了她都不知道,说她塞银子指使别人去长门宫那也是污蔑,总之,这些事与她没有关系。
沈嫣见她不肯认,扬手让红莺起来,正要说什么,门外传来了李福公公的高喊声:「皇上驾到。」
沈嫣有些意外,这才巳时过半,跟着起身迎人,孙淑姬转过身来跪着,头垂的更低了,双手交握着放在怀里,拧着拳,放的很不安稳。
纪凛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形。
直接从孙淑姬身边绕过去了,纪凛看到红莺放在桌上的匣子:「做什么?」
沈嫣将尤良媛过世的事大致提了下,这都发生在皇上早朝的时候,皇上下了朝过来,怕是还不清楚。
却不想纪凛听过后直接看向孙淑姬道:「内宫妃子与人私通,株连九族。」
孙淑姬有些懵,皇上进来时她心里自然是慌,可还靠那点撑着,刑部审理案子还讲求真凭实据,没有证据,光凭借几个人的说辞怎么能论她的罪,就说这丝帕,也可能是捡来的,还可能是别人为了陷害她故意设计的。
所以当皇上说出株连九族时,孙淑姬当下没能反应过来。
过了会儿,她的那些说辞派上用场了。
孙淑姬仰起头,泫然欲泣,似是受了莫大的冤枉,声音都比和沈嫣对话时骄软了那么几分:「皇上,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妾身没有收买人,更不曾让人去长门宫威胁尤良媛,是有人要陷害妾身编造的这些。」
纪凛沉默了一会儿,脸色平静瞧不出什么情绪来,孙淑姬维持着那作态,心里隐隐起了些希冀。
很快,她却傻了眼。
纪凛垂眸看着她,不喜不怒道了句:「朕凭什么相信你不相信她们。」
孙淑姬是真的没有转过弯来,凭什么,凭她是妃子啊,难道不相信她相信几个外人!
所幸孙淑姬反应过来了,朝皇上跪近了一步,手扶着冷冰冰的地板,手都冻红了,可怜得很:「皇上,妾身冤枉,就是给妾身十个胆妾身也不敢做这些。」
「那好!」话音刚落,纪凛沉沉一声,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李福,「来人,将孙淑姬屋里的人全部拿下。」
孙淑姬狠狠一震,脸色顿时煞白。
沈嫣微抿了嘴,原来是等在这儿。
……
从永和宫转阵到了司刑所,冬日里,外头大雪纷飞,司刑所内连个暖盆都没有,跪在地上时,冷到打颤的感觉都不需要装了。
沈嫣手里抱着个小暖炉坐在皇上左下方,接过红莺手里的热茶,抿了口,看向跪在那儿的孙淑姬,她的身后还跪着两排宫人,从贴身伺候的宫女嬷嬷到扫院的小杂事,还有几个内务府中平日里和孙淑姬那儿走的近的宫人。
一个不留全带来了。
沈嫣转而看皇上,凝着神色一言不发,只听着,司刑所内几个公公在审问那两排宫人,从她这角度望过去,斜对面的刑拘房里还有叫声传来,叫的跪着的那些人心都慌了。
不多时,刑拘房门开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宫婆拖了个宫女出来,直接扔在了孙淑姬的身旁,吓了她一大跳,尖叫声从喉咙里出来又给压了回去,颤抖着朝旁边避去。
那是孙淑姬的贴身宫女,用刑过后苍白着脸色,满头是汗,她的衣袖上还沾了血,气若游丝的冲着孙淑姬喊道:「娘娘。」
夹棍过的手泛着青红,指关节上的满是淤青,微微颤颤拉住了孙淑姬的袖子想要说什么,却被孙淑姬猛地一扯,没能支撑住,整个人松垮垮倒在了她腿旁,晕了过去。
「下一个。」
掐尖了的声音从刑拘房里传出来,可怕的像是一柄匕首,从这些人的心尖上剌过,有人忍不住了,朝着问话的公公爬去,嘴里念叨着:「奴婢招,奴婢招,娘娘曾半夜偷偷出去过好几回见那王甫公公。」
孙淑姬双手用力掐紧着,指间泛白,额头上的汗犹如是用刑过,随着她止不住抖动的身子,从额迹滑落下来,低在了她的手背上。
孙淑姬猛的抬起头,朝着皇上跪着扑去,头上那几支钗相撞着,坠儿都缠绕在了一起,脸上的妆都花了。
「皇上,妾身什么都没做,真的没什么都没做,妾身对皇上绝无二心,妾身不会做对不起皇上的事。」
李福带人上前拖住了她,将她从皇上跟前拖开,她还不肯歇,想要爬过去,沈嫣让红莺去外头将嬷嬷请进来:「李福,带孙淑姬进去验身。」
刑拘房的门关上后,孙淑姬的声音小了下来,后来就剩下了呜呜声。
一刻钟后李福带着内庭的嬷嬷出来,到沈嫣身旁低声禀报:「皇后娘娘,她还是处子。」
沈嫣微点了下头看向皇上,孙淑姬入宫后拢共承宠了三回,那这也是假的了,看皇上这样子,像是早就知晓孙淑姬的事。
孙淑姬没有和王甫私通,但私会的事却假不了,她还为了怕尤良媛说出这些事拿尤家人威胁她自尽。
不用株连九族,却也难逃罪责。
纪凛面无表情,没有要再往下听的意思,冷冷下令:「将孙淑姬贬为采女,送入长门宫,关至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