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未见,丁清不知赵煊的现况如何了,但从外界的传言中来看,他过得并不好。
他越是不好,丁清心里那些残忍血腥的报复,便还能再忍耐着往下压一压。
今夜无月,街市上的灯光透过薄窗照了进来,周笙白一直在屋外等丁清点灯。
丁清越过屏风,慢慢往圆桌方向过去,桌案上放着火折子,火星点燃时於眼前燃烧的一簇火焰叫她略微晃神,眼前的画面被一阵窗外吹进来的夜风转了方向。
窍细的手伸出拦在风的方向,另一只手上端着的是双鱼戏莲花样灯罩的烛灯,侍女弓着腰背慢慢走向书房,房门打开。
天色已暗,书房内原先点着的灯不够亮,这家主人命人多端几盏来。
书房内的桌案后坐着个年轻的男子,大约二十五、六左右,长相温柔俊逸,眉目端庄,只可惜双腿残疾,只能一直坐在轮椅上,端在书桌前练字。
侍女悄悄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放下灯后默不作声地退下了。
画面转向干净的纸张,显然是这人方换上的,狼毫笔上墨,骨节分明的手指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字字落入了丁清的眼里。
——阿清,好久不见。
火折子落地,丁清的手指不经意被烫破一块皮肤,她愣愣地看向刚点亮的烛灯,素白的灯罩还放在边上,上面没有双鱼戏莲的花纹。
怎么会?
丁清只是附身了一瞬,便立刻被对方发现了,那种就像是有另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的感觉莫名涌上,随时能勘察她的一举一动。
门外周笙白听见了动静,推门而入,见丁清站在桌边望着烛火发呆,眉心轻皱问了句:“怎么了?”
他方才在外面,听见了一声短促的低呼。
丁清被周笙白的声音拉回了神,她抬头朝对方看去,思绪还有些散乱,胸腔鼓动得厉害,就像是魂魄尚未归位。可实际上,她在纸上看见那几个字后,就迅速将魂魄碎片从赵煊的身体里撤出了。
周笙白发现丁清手指上的烫伤,拉过来看,她的指尖红了一块,可这种伤口对小疯子来说,甚至都用不上她低头瞧一眼的。
丁清眨了眨眼,将凌乱的思绪逐渐抚平,她抿嘴片刻,最终朝周笙白笑了笑,露出两颗虎牙问:“老大,我们明天不急着回去吧?”
她的笑容很不真诚,周笙白不喜欢。
小疯子问的是不急着回去,而不是回去,故而周笙白顺着她的意,点头后反问:“你想做什么?”
“我发现赵煊居然留在鄞都城了。”丁清的眼中没有焦点,就像视线落不在实处,可见另外有事占据着她的全部心思。
“我以为孔老头过寿,他会去贺寿的,所以此次来鄞都城,我没想过会碰上他。”丁清垂眸:“其实入城时我就好像在人群中听到他的声音了,方才断定,他就在城主府的书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