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梅梅不明就里, 也探头过来看了看, 然后就“”
嘿嘿又冲她喵呜了几声, 把半条锦鲤的尸体往她这边推了推, 尾巴摇的十分欢乐, 哈哈仍旧安静地依偎在嘿嘿身边, 一脸温柔地给它舔着毛。
沈晚照抱着侥幸心理“这也不一定是谢师那条啊。”
韩梅梅捂着鼻子, 低头瞧了瞧那半条死鱼“我爹喜欢养鱼,这鱼叫银松叶锦鲤,听说可难逮了, 又不好养活,京里也只有极少数的人家才能养得起,首辅送给谢师的好像就是这条。”
沈晚照眼皮与嘴角齐抽“秦同知应该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来搜查宿舍吧”
韩梅梅默默地瞅了她一眼“这是锦鲤又不是皮皮虾, 是银杏叶鲤鱼又不是糖醋鲤鱼。”
沈晚照“”
你太小看皮皮虾了, 你知不知道七彩炫光皮皮虾
韩梅梅想了想,又补了句“再说还是首辅送给谢师的, 这身价又翻了好几番。”
沈晚照把嘿嘿和哈哈从马桶盖上抱下来, 用力揉了揉额头“算了, 不管他来不来查, 咱们先想法子把这尸首处理了。”
韩梅梅道“你不是有个朋友养着哈哈呢吗让他帮帮忙呗。”
沈晚照叹了口气, 摆手道“你以为我不想啊,他有事儿回城了, 最近都不在。”
韩梅梅看了眼红木的马桶“要不就扔马桶里”
沈晚照拧了下脸“不成不成,明天就有人来收夜香了, 倒时候掀开盖子一看, 不是全露馅了”
她跑到窗边,看了眼洗衣裳的池子“要不就把尸首扔水里,尘归尘土归土吗。”
沈晚照摇头“别逗了,扔池子里一准得浮起来,一看就知道是咱们女子学舍这边干的,再说扔了以后还敢有人洗衣裳吗”
韩梅梅嘀咕一句“本来就没多少人洗。”她想了想道“要不埋了”
沈晚照又摇头“他们番子就是干这个的,草皮一有翻动,他们准能瞧出来。”
她说着说着眼睛一亮“不埋在咱们学舍,可以埋到别的地方啊,在园子那边随便找个隐蔽的地方埋了,想他们也不会满院子搜索,就算找出来了没有人看见,也查不到咱们头上。”
韩梅梅眼睛也是一亮“这法子不错,走吧走吧。”
沈晚照用帕子小心把死鱼的尸首捏起来,用了三层帕子也挡不住鱼腥味,让殷怀月过来帮忙打个掩护,韩梅梅留在学舍,她自己翻窗,悄悄从后门留了出去。
她还特地背了个书包把嘿嘿哈哈放进去,假装上自习,先走到尚昭的院子东边,嘴里喃喃念着抱歉,把两只猫挨个从花窗的缝隙里放了进去。
她走到园子的时候打量着周遭无人,绕到一颗大树后面,用拔下头上的银簪刨土,报废了一根簪子之后,刨了半天才出来一个小坑,把鱼放进去之后就再把土盖上,又按着原样放了些杂草做遮掩,左右见弄得差不多了,这才拍了拍身上的土起身。
她又溜到校门口找了位梳头娘子帮她把头发重新梳整齐,又把衣裳袖口整理的一丝不苟,泥土都拍干净了,再重新买了根相似的银簪插到原处,买了两碗鱼粉,这才从容地回了学舍。
果然刚到女子学舍,秦同知带着几个女番子过来查房了,他这时正站在四十号房门口,见她过来,转头不紧不慢地问道“你方才做什么去了”
沈晚照在走回来的过程已经调整了表情,从容不迫道“刚才去书院门口帮舍友带了两份吃食。”
她说完就把两份鱼粉搁在学舍内的桌子上,殷怀月还算机灵,扯了韩梅梅一把“等你好久了,你怎么这才回来”
沈晚照一笑“鱼粉煮的慢,你们趁热吃吧。”
秦同知微微眯起了眼,见沈晚照身上干净整洁,衣裳钗环也分毫不乱,这才慢慢地收回了视线“首辅大人送给谢师长的锦鲤少了两条,就怕是有学生贪玩养了猫儿,或者故意对师长不敬,所以派我来巡查宿舍,正查到你们这里”
丢两条鱼这事儿大吗当然不大。可皇上看重书院,小事他也得当大事来办,方才显得自己放在心上了,况且这两条鱼还是首辅送给谢师的,办清楚了一次讨好了三个,办不清楚也是小事儿,谁也不会为着这个怪罪他,还会赞他一句认真负责,别看人情小,一点点积攒起来,没准就能在紧要的时候救命。
当然也不能闹的太过了,闹的鸡飞狗跳可就把好事儿变成坏事了。
他一边思忖一边慢慢道“我方才在男子学舍那边听说,你养了只极凶悍的黄猫,这是真的假的”
沈晚照一下子想到余二,脸色有点难看,不过也是转瞬即逝“纯属无稽之谈”
其实她这回还真是冤枉余二了,是男子学舍的几个少年吹牛打屁的时候被秦同知听见,就在心里暗暗记住了。
秦同知又上下打量她几眼,一抬手“那就得罪了,给我搜”
两个番子进去搜人,沈晚照和韩梅梅也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跟了进去。
两个番子翻箱倒柜地颇是熟练,沈晚照本来把心提的老高,但想到自己这几天都定期清理猫毛和猫儿留下的垃圾,心先放下了一半,为自己的轻微洁癖给了个赞。
两人坐在桌上看他们搜查,沈晚照眼尖,瞄到床脚落下了一撮猫毛,心里一慌,和韩梅梅对视一眼,她动作轻微地伸出脚要勾回来,两个正在搜查的番子偏头看了她一眼,她弯腰装作擦鞋子,不动声色地把猫毛放回袖子里。
秦同知在外头瞧见她的动作,向天空翻了个白眼,还是背过身,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两个番子什么也没搜着,出来向秦同知汇报“禀报通知,什么都没找着”
他也没打算为难沈晚照,转身就要走,就听四十号后窗喵的一声轻叫,嘿嘿蹲在窗棂上,毛脸和胡须还沾了泥,嘴里叼着半条满是泥的死鱼就是她亲手埋的那条,摇头晃脑地冲她炫耀。
沈晚照“”
她脑海里快速地回忆了许多人生往事,最后只剩下四个字吾命休矣。
秦同知也“”
怎么想送个人情就这么难呢
屋里的几人对视无语,沈晚照垂死挣扎,慢吞吞地道“这不是我的猫可能是山上的野猫,什么都不懂,不如就把它放了吧”
还是秦同知缓缓地开了口,无语地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我有话要和沈二姑娘说。”
沈晚照认命地把嘿嘿从窗棂上抱下来,用手绢包着死鱼,把它扔了出去“同知有何吩咐”
秦同知笑了笑“不管你信不信,我早就看出来你们几个在撒谎了。”
沈晚照明显不信,嘴角一抿“同知威武。”
秦同知不急不慢地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寻常人,没有练过专门撒谎的,说谎和说真话的表情语调都不一样,一眼就能瞧出来,你把吃食递给她们的时候,她们的表情就不对,我问你养没养猫的时候,你脸上也变了一息,这是进北镇抚司的必修课。“
沈晚照知道些锦衣卫的本事,自然而然地歪了楼“真有这么厉害”
秦同知笑眯眯地道“想学吗我教你”
沈晚照一挑眉,自然不信这头笑面虎有这么好心,想要啥她八成能猜到。
果然他笑呵呵地道“只要我能娶你堂姐,咱们就是一家人,我的就是你们的,教这点本事不在话下。”
沈晚照一摊手“我堂姐的性子你知道,她对你并没甚感觉,再说就算她有意思,亲事还是得家里说话,家里要是不同意,同知岂不是白费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