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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徐渭的话, 尹凤的脸更红了。问沈默道:"这是真的吗?”
沈默苦涩的笑笑道:"恐怕是真的。”
"那得先问问我们这帮老弟兄, ”尹凤两眼瞪得溜圆道:"还有东南几十万的官兵答不答应!”
"德辉!”谭纶止住了他的话头, 严厉道:"你胡说什么呢?”
"自家兄弟, 说什么都无妨。”沈默笑笑道:"不过这话, 确实不能拿出去讲, 不然会给大帅添麻烦的。”
"本来就是嘛……”尹凤才撇撇嘴, 不再说话。
徐渭这时候道:"我准备写个万言书, 好好把这事儿说道说道。”
"我跟你联名。”尹凤马上道:"最好再让东南的文官武将都署上名, 让看看他们看看咱们的力量。”
"你俩千万别。”沈默苦笑道:"那是把大帅往火坑里推啊!”说着长叹一声道:"其实大帅之所以必须离开东南, 并不是有什么人想整他, 而是他的地位太高, 权力太大, 功劳太显赫所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千古不灭的真理, 在本朝又怎会例外呢?
话到这份上, 就差直白的说, 胡宗宪手握半数精兵, 雄踞东南半壁, 已经让皇帝睡不着觉了, 以前一直容忍他的存在, 不过是因为需要这头猛虎消灭闯进家门的饿狼罢了, 现在饿狼已被消灭的差不多了, 在皇帝眼里, 老虎就成了最大的威胁。而皇帝都患有不可救药的‘被迫害妄想症, 坚信只要是老虎, 就一定会伤人的。
如果这时候, 东南的将领再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必然更刺激皇帝和内阁的恐惧心理, 恐怕就不仅仅是撤掉他那么简单了……
"事实上, 东南总督一职将不复存在。”沈默最后盖棺定论道:"这是不可更改的事情了。”
三人的脸上都露出震惊、沮丧的神情, 在残酷的现实面前, 他们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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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坏消息打击, 几人难得的聚餐都在一片沉默中度过, 沈默明显很不在状态, 话少得可怜, 根本没有平时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但酒却喝得比平时多得多, 一开始还管他们三个。后来干脆自斟自饮, 闷头喝酒开了。
这种喝法醉得也特别快, 不到半个时辰, 三人没留神, 便看不到他了, 赶紧到处找, 才发现他已经醉倒在桌子底下, 呼呼大睡起来。
徐渭三个相视苦笑, 赶紧七手八脚的把他扶起来, 尹凤感慨道:"拙言兄竟如此痛苦, 看来我真是错怪他了。”
谭纶也愧疚道:"看来拙言兄真是尽力了, 我们还来苦苦相逼, 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徐渭虽然觉着沈默今晚上透着不对劲, 但不会在别人面前道破, 便顺口道:"是啊, 他这几日都在辛苦奔走, 心里的悲苦咱们都不知道啊……”
谭纶和尹凤便告辞了, 准备改日再来拜访, 徐渭把沈默送到后院, 交给若菡道:"弟妹, 不好意思, 今晚一高兴, 喝多了。”
若菡笑笑道:"麻烦叔叔了……”
徐渭看她也有些怪怪的, 心里明白了几分, 但他知道这种事儿, 自己一个外人, 肯定不合适插嘴的, 有问题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想到这, 便告辞离去了。
目送着徐渭离开, 若菡看丫鬟们要扶沈默进卧室, 便道:"扶老爷去书房。”
柔娘小声道:"夫人, 今天那里没点炉子。”
"现在点上也不晚。”若菡淡淡说一句, 便回屋去了。
柔娘看看夫人的背影, 又看看老爷的醉态, 轻轻一叹道:"照夫人的吩咐办吧。”
这一晚上, 沈默便睡在书房里, 刚躺下便吐了, 弄得满身满床都是, 把伺候的柔娘忙得满头大汗, 才给他抆了身子, 又换上干净的衣裤, 铺盖, 再喂他喝了醒酒汤, 才让他安稳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 沈默醒得很早, 是被头疼起来的, 他感到太阳穴突突跳动, 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喉咙里更是干得像火烧。他难受的动了动身子, 便惊醒了坐在床边打盹的柔娘, 揉着眼道:"爷, 您醒了?”赶紧兑了碗温和和的蜂蜜水, 端到床边上, 然后把个靠枕放在沈默身后, 扶他起来道:"爷, 喝点水, 润润嗓子吧。”
沈默朝她挤出一丝笑容, 便就着柔娘的手, 将一碗蜂蜜水全都喝了下去。
柔娘将碗搁下, 再服侍着沈默躺好, 小声道:"我给您准备早饭去。”说着不待沈默答应, 便逃跑似的走掉了, 只留下沈默孤零零的躺在书房里, 两眼望着房梁呆呆出神……
柔娘回到正午, 若菡已经在那看着三个孩子吃饭, 但她面前的一碗稀粥, 已经完全凝固, 都不见一丝舀动的痕迹。
见柔娘进来, 若菡淡淡道:"他起来了?”
"嗯。”柔娘小声道:"夫人, 老爷并不是您想的那样, 昨晚, 昨晚……”
"昨晚怎么了?”若菡撩一下发丝, 问道。
"昨晚他喊了一夜您的名字。”柔娘面上的失落一闪即逝, 道:"只有您一个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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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被骂神经了, 唉, 如果时光能倒转就好了。(!)